Monday, June 23, 2008

紫藤「男人組」

為鳳姐站出來
首個恩客義工組織 推廣嫖妓教育

2008年6月23日

【明報專訊】食色性也。

若淫業是最古老的行業,嫖客應該就是最古老的顧客。有念過經濟學的都應該明白,世界上所有服務都是有供有求,但在賣淫與買淫這個供求關係之間,歷史的禁忌從來由女性承擔,女子賣淫被說是「下流」,男子嫖妓卻是「風流」;截然不同的待遇,也許亦是最古老的性別歧視。

不知何時開始,嫖妓成為了「逢場作興」、「工作應酬」的副產品,為掩飾內心原始的欲望,男人利用他們無限的創意想出無盡的藉口,但藉口一旦揭開,背後還是相同的念頭﹕敢嫖唔敢認。

香港妓女數目,沒有一個可靠的官方統計,但根據過往公布的統計,人數起碼過萬。能夠支持如此龐大的行業,客量多少可想而知,但又會有多少嫖客會有勇氣站出來,兼為鳳姐做點事?維護性工作者權益組織紫藤,最近聯絡上一班男客,成立香港首個客人組織「男人組」,透過聚會及出版進行「嫖客教育」,會員人數已近 30,當中有斯文的知識分子,亦有司機、看更和退休老伯,核心成員亦有7至8人,包括願意接受訪問的Caeser、Paul和Martin。

■Martin(50餘歲)

嫖客可不可以come out?

我結婚30多年,有個好好的太太,她當然不知我嫖妓。10多年前我第一次嫖,就在旺角新填地街、上海街一帶,我由街頭行至街尾,行來行去,始終不敢走上去。第二次去嫖時,那是一個很純的女孩,我很想跟她做朋友,關係一直維持6年,後來更「迫娼為良」。行內人叫這種做「沉船」。「沉船」這個詞語來自內地,話說當年台商在大陸做生意,一年只回台灣幾次,有需要就去嫖,就這樣與內地女孩產生感情,就像是船沉了回不了台灣一樣。

曾與朋友講起,大家都想捐錢幫人,就索性將錢捐給一個鳳姐家鄉的親人。她家鄉在廣東省北部山區,我每年就給她3000元,她就拿錢回去給鄉裏的小孩作學費,一直維持了兩年,她還帶我們跟她回鄉去看看。

對於某些嫖客的行為,我好反感,他們在街頭重遇曾幫襯的鳳姐,就會說對方是「雞」,這種行為我很鄙視,因為他們以此作炫耀。青年人有《青年約章》,我認為嫖客都應該有約章,作為嫖客,要對自己交代,不要矮化小姐,要關心對方的尊嚴。像是完成交易後,將錢扔在脇上,這對她們的尊嚴是一種傷害。

現時大部分人都不願提到嫖,因為嫖等同猥瑣下流,我至今都不會在公眾場合談及嫖客身分,這樣就不會被歧視。但想深一層,但為何要隱藏呢?可不可以come out?

幾年前我已知道紫藤存在,直至幾個月前在雜誌上見紫藤設立「男人組」招請義工,我不是為打發時間,不是公園阿伯,我希望嫖客能真正與鳳姐溝通。

■Paul(40多歲)

妓女都只是想搵餐飯食

我現於「男人組」負責健康組,負責蒐集防範性病的資料。

我來自很保守的家庭,家教嚴,家中完全不會談性,「嫖」就更是禁忌。我來做義工,家人當然不知,我結了婚,有次糊裏糊塗去了那些地方一次,但之後就從未試過。

首次接觸妓女嫖客 印象大改變

我在網上見到紫藤招募「男人組」義工,就好奇上來看看。我對妓女和嫖客的印象其實都是來自電影,即是下流和猥瑣。但參加派傳單等活動後,我對他們的印象有很大改變,有些嫖客很斯文,即使是「馬伕」,其實都不是想像那樣,大家只是想搵餐飯食。

■Caeser(36歲)

外國淫業有齊專業守則

5年前的第一次,我還記得是在觀塘,走進那座大廈,總覺得看更在眼望望,那刻我心跳得特別快,按門鐘又怕被人認出。

我不會慢慢結識異性,而且我從事旅遊業,不能長時間在香港,經常消失一至兩個星期,一般香港女孩很難適應,我也沒有結婚的念頭,我不會是一個盡責的丈夫。

不過,我曾認識4個做「這一行」的女友,會食飯睇戲,我會認識她的朋友,了解她的背景,亦會帶她出來見很要好的朋友。我不介意女友做這行,我覺得「出鈬做」的女孩,對男性特別了解,有時比我自己更要了解自己,因為她們曾經接觸不同的男性,甚至知道很多男人的秘密,什麼也瞞不過她們。或者說,騙她們根本沒意思。大家相處,反而更坦白。從她們口中,我聽到很多故事、一些無稽陰暗的事;從她們口中,我好像了解世情多了一點。

我是導遊,我發現很多國家都有中國女孩從事性工作。香港的性工作者,比起其他國家,安全意識較薄弱,主要原因是外國淫業合法經營,有齊專業守則。

在香港,有錢人出來「玩」,大眾就不覺得猥瑣,但阿伯去按鐘搵「一樓一」,大家就覺得核突。世人眼光如此,很不公平。

明報記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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